第(1/3)页 国师看着天空,是因为他知道,稍后会有人从天空里跳下来。 书院的强者,不会理会向南方突袭的朵儿骑,因为那些骑兵的数量太多,除非没有断臂之前的君陌,没有谁能够拦下。 一夫当关,万骑莫开,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没有发生过几次,那与修行境界和实力无关,与某种言语难以形容的气势相关——即便余帘和唐出现在渭城南方,也做不到,或者说,以她和他的姓格,不会那样去做。 既然如此,书院不会理会那些朵儿骑,相反,书院会趁着王庭孤注一掷的时机,直接寻找杀死国师和十余名大祭司的机会,至于阿打和勒布大将,肯定也是书院想要刺杀的目标,而这恰恰也是王庭的机会。 凶险的战场上,绝望的深渊前,所有看似机会的机会,实际上都有可能是陷井,没有人能够完全算清楚其间隐藏着的信息,除非昊天重新回到人间,那么双方较量的只能是决心、意志、速度以及最后的运气。 他很清楚,只要朵儿骑能够抢在书院得手之前,冲溃徐迟所在的镇北军中军帐,那么这场围绕着渭城发生的战事,便会得出结论。 就算最后书院强者齐出,击败了金帐王庭里的强者,也已经没有办法达到他们最开始的目的,灭族一事便会成为虚妄的笑话,而这便是单于和国师的目的。 怎么看,金帐王庭今晨都有脱困的机会。 国师默然想着。这时,黑暗的夜色终于承受不住时间的磋磨,缓缓地变薄,渐有淡光从后方透了出来,虽然朝阳还没有跃出草原地表,清晨已至。 晨光照在国师苍老的容颜上,就像是清澈的溪水流进龟裂的田野,初初滋润片刻,瞬间便被吸噬,再也看不到丝毫。 那片田野的裂缝,似乎深不可测。 都说二十三年蝉余帘和西陵神殿掌教是修行界最神秘的两个人,事实上国师也一样神秘,没有人知道他今年多少岁,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,只是很明显,他并不擅长草原蛮人祭司最擅长的那些法门,他的修行似乎融合了很多宗派的理念,却又不属于佛魔道任何一派,难以形容。 事实上,就连国师他自己有时候也想不明白,自己这漫长的一生究竟修行的是何种法门,因为他……跟随草原里的大祭司长大,不是金帐王庭的大祭司,而右帐王庭的大祭司,所以他最开始的时候,学的是佛法。 当他来到金帐王庭后,在一片乱草坡里,遇着被余帘——当时还叫林雾的魔宗宗主重伤的熊初墨,他救活了熊初墨,熊初墨为表感激,将西陵神殿秘不外传的神术教给他,其后他甚至还去长安城游历过一番。 佛、道、巫,这些都是他的修行,当世单以学识渊博论,他绝对可以排进前五,学贯三道,境界自然高深莫测,只是他还是想弄明白,自己最终要修的是什么,尤其是在收前任单于为徒,成为金帐国师之后,这种渴望变得越来越强烈,他知道这种渴望从何而来——那是每个人都想寻觅到的归属感,或者说根。 直到多年前,他感受到了昊天伟大的意志,他觉得自己的身躯和灵魂都被雪水洗了一遍,变得异常干净,他终于明白,修行何种法门并不是重要的事情,归属感从来都与师门宗派无关,只与信仰有关。 只有信仰是正确的,那么哪怕修行着**的,又何妨? 只要目标着正确的,那么哪怕实施着**的,又何妨? 或者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件事情,他的境界变得愈发高深莫测,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走到哪一步,当年桃山光明祭一行,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手,因为当时宁缺挟昊天以令世间、太过强大,也因为他不想让人间知道。 因为信仰的缘故,他必须战胜书院——即便境界高深如他,想要战胜书院里那些难以想象的人们,依然要花很多心思,做很多准备。 当余帘消失在东荒之后,他清楚那一天马上便要到来,他平静地准备了三年时间,那些渭城土墙旁静静搁着的车厢,也已经沉默等待了三年时间。 既便不行,他也有办法把那两人困住。 …… …… 这场渭城故事,除了国师等草原强者与书院强者之间的等待与隐忍,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:朵儿骑究竟能不能冲垮唐军的中军帐。 晨光熹微,土城内外一片静寂,看似所有人都在沉睡,事实上根本无人入眠,不知多少双眼睛正在警惕地盯着城门。 伴着一声极低的吱呀声,渭城的城门缓缓从内开启,双层夹板木门的缝隙里迸出很多细微的灰粒,在晨光下像珍珠末般洒落。 尖锐的警讯声,突然地划破静寂的天空,传向四面八方,城南的唐军军营顿时活了过来,早已准备好的唐军扛着各式军械,忙碌地准备着。 唐国与金帐王庭最后的决战,就这样毫无新意地开始了。 城门缓缓开启,一名草原骑兵缓缓走出,骑兵与战马的身躯都被坚韧的皮甲包裹,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,眼神漠然而骄傲。 草原骑兵手里握着加长的弯刀,颈间系着一道白色的大氅,晨风拂来,大氅不停拂舞,看上去就像是碧蓝天空里白色的云朵。 因为氅如朵朵白云,故名朵儿骑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