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可戴着脚铐的男人听见了,刚刚还漠然旁观的他,呼吸突然粗.重起来,如一头沉睡太久终于苏醒的猛兽,一跃而起,泛红的双眸紧紧盯着陆濯:“你是何人?” 久未开口的人,声音嘶哑似掺了黄沙,可他说出来的,是地地道道的京城官话。 陆濯回视对方:“我叫陆濯。” 野兽般喘.息的男人,随时可能发狂的男人,在听到“陆濯”二字的时候,就像被一张无形的手抓走了所有煞气一般,木然地坐在床上,只剩一身沧桑与难以置信。他定定地看着陆濯,视线从陆濯的凤眼移到他挺拔的鼻梁,再移到他颀长的身躯。 “生了生了!恭喜世子,是个小少爷!” “父亲连孩子的大名、字都想好了,乳名你来取吧。” “还是你取吧,我都没读过什么书,起的不好听,连累儿子被人笑话。” “你取,你是他娘,好听难听他都得受着。” “那就叫阿守好了,大了直接叫守城,也好改口。” 小小的男娃娃,渐渐长大,眉眼越来越精致,像文官家的孩子。 “爹爹,我累了,可以休息一会儿再蹲马步吗?” “再坚持两刻钟。” “爹爹……” “堂堂男儿,不许学那女儿撒娇!” “是!” 再后来,他要出征,八岁的男童紧紧抱着他的腿,舍不得他走。 “阿守莫怕,爹爹打完仗就回来了,等爹爹回来,教你骑马。” “爹爹说话算数?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 滚烫的泪沿着被风沙吹粗的沧桑脸庞流下,陆穆双手撑着床面,颤抖着站了起来,喃喃地唤出记忆中的名字:“阿守……” 至此,陆濯再无怀疑。 他垂眸走到男人身前,扑通跪下。 陆穆抱住自己的儿子,老泪纵横。 二十多年,二十多年啊,这北海的天、北海的水、北海的山、北海的草,好像从未变过,春夏秋冬轮回,每一年都与前一年处处相同,一切就像静止了,只有他麻麻木木地活着,麻木到快忘了自己是谁,麻木到忘了自己在变老,忘了岁月在流逝。 如今,他的阿守来到了他面前,八岁的孩子不在,阿守竟然也变得…… 陆穆提起儿子,双手分开儿子凌乱的头发,试图看清他的脸。 父子俩均是一脸的泪,谁也看不清谁。 还是陆濯最先恢复理智,让父亲坐下,他将油灯拿到旁边,席地而坐,托起父亲脚上的镣铐研究。但凡是锁,都能打开,陆穆没有工具,陆濯在隆布家里时就找到一根细细的铁丝,如今正好派上用场。 镣铐打开,陆穆终于恢复自由。 离开之前,陆濯杀死了那个跛脚老者,免得他去通风报信,父亲脱困,此事越晚被乌达可汗知道,越有利于父子俩返回边城。 “守城,家里如何了?”父子俩朝藏马的树林潜行而去,总算冷静下来的陆穆,迫不及待地问道。 陆濯言简意赅地回答:“祖父祖母身体康健,母亲也很好。” 陆穆声音平静地与儿子说话,眼泪就没有断过,离京前他还是黑发人,如今已生斑驳华发,他愧对父母,愧对爱妻,愧对儿子。 “父亲别想那么多,您还活着,便是对祖父祖母最大的孝,母亲见到您,也定会重露欢颜。” “好好好,对了,你年纪也不小了,早就成家了吧?” “嗯,儿子娶的是京城第一好女子,还为您生了一个孙女,乳名阿宝,今年已满四岁。” “好好好,你们还年轻,回去团聚了,再生几个儿郎。” 陆濯无声地笑了。 儿郎不着急,回了京城,他要让魏娆下不了床。 . 第(2/3)页